2013-12-17

【摘】海明威〈一項愛好的終結〉

我放棄賽馬時心裡雖然高興,但又有了一種空虛感。這時我便明白,一項愛好,無論好壞,在你放棄以後都會留下一種空虛感。假如是壞的愛好,這種空虛就會自動彌合;若是有益的愛好,你只能找一項更能吸引你的愛好才能填補這種空虛。

海明威〈一項愛好的終結〉,《流動的饗宴》。

2013-12-06

【摘】往復書簡

津田先生說回N市的時候看見到處都現代化了,感到十分寂寥。他指的是公路旁邊的購物中心,農田中央的便利商店等等。當地人會覺得好不容易有了這些設施,但住在大都市的人會覺得完全破壞了鄉下的懷舊氣氛吧。

自己住在大都市過著方便的生活,一年才回鄉下一兩次卻希望鄉下永遠不變,這種心態未免太奢侈了。但是如果我沒回到老家,而是住在別處的話,不管那裡是鄉下還是都市,我大概也會有同樣的心情。

By 《往復書簡》,頁100。

2013-11-16

一個人的晚餐。



晚餐是在古亭市場邊靠近古風公園的一間路邊小攤解決的。身上只剩幾個銅板,點了一碗小魯和味增湯,一個人就在餐車邊的檯子吃了起來。

來這邊用餐的幾乎都是男性,我是唯二的女客人,自己一個人吃飯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時會因為少了講話的對象而感覺無聊,於是我只好觀察身邊的他們來打發這頓飯的時間。

老闆是個有著姣好面孔的年輕男子,年齡無從判別,但是可愛型的那種。左手上佈滿了刺青,從手背一直向上延伸到上手臂,右手則只有手背上一小塊。雖然那樣的雙手看了有點驚悚,但老闆的聲音卻親切又好聽,我一邊嚼食,一邊觀察他的工作情形,還要不時的東張西望,避免和他對到眼神,那未免也太尷尬。

不久後來了一個男大生,一來就和老闆寒暄問候,像老朋友那樣聊起近況來,聽他們聊車子,似乎都是熟門熟路的人,我有聽沒有懂,只能把自己當作故事裡的一個路人甲,默默聽話。

後來又來了另一個男大生,是原本那位的同學,似乎都跟老闆相識,聊了些日常瑣碎,也講了一些沒營養的笑話,但一旁偷聽的我還是不爭氣地笑了出來,害怕被發現,只好又故做鎮定地用力嚼飯。

一個人,怎麼吃都覺得過量,喝不完的熱湯已漸漸涼了,起身給錢,和老闆說謝,笑著,我離開了,一個人用餐的路邊小攤,給了我一次難得卻美好的經驗。

2013-11-15

讀詩。

上了楊佳嫻的課後開始喜歡讀詩,

詩裡總有美麗的意象和句子,

讀了美麗的句子會讓人心情變好,

心情好,就彷彿什麼都好。

陌生男子。

早上走在要搭捷運的路上,前方約五步的距離,走著一個穿西裝的男子。挺拔修長的身形看起來賞心悅目,是一種美好。隱約可見他的側臉,是乾淨的,兩手空空,左右擺晃,沒有眼鏡,或許有,隱藏版的那種。

走起路來似乎有點外八,但這種小瑕疵通常不會被太注意,尤其對於像他這樣的男子。因為腳長,每個跨出去的步伐大約都是我二至二倍半的腳程,很快地我就被拋在遠遠的後方。

捷運站前的紅綠燈又遇著了那個背影,才剛要靠近,他已又遠去,搶著紅燈沒車時小跑步到了路的那邊。望著那逐漸變小的男子的身影,想像他該會有怎樣的面容,始終沒見到正面有點可惜吶,但或許也因為這樣的不確定,才得以生出許多曖昧的想像,一種關於美好的無限延伸。

或許他正趕赴一場重要會議,才如此盛裝,或許卸下這身筆挺,又是另一個樣貌。但誰在乎呢,誰會去在乎一個陌生人的細節呢?

綠燈亮起,我踩著緩步走過他快速踩過的那條路,走進他隱匿的那個洞口,走向另一個不見他的生活。

男子的出現,只是故事裡某個不甚重要的點綴,結局不會改變,但情節因此而更豐富了些。

【詩】截角片語--看不見/吳俞萱

理性的思考化成了感性而柔軟的文字,很喜歡。



照片來源:人間福報副刊臉書

看不見/吳俞萱

看不見
無意看見的
我們的注視
確立事物的在場,同時
否決更多的存在
於是
我們看見與看不見的
便都指認了我們是誰

人間福報副刊@2013/11/14

2013-11-14

【詩】讀書筆記/崔舜華

中國時報 ⊙崔舜華 2013年10月21日

你看完自己想看的書

挑出了備受寵愛的字

一些語彙像血脈

提刀將之割斷

從此再無牽連

一些文法是

肌膚之親才予懂得的

小忤逆

善與,不善掩飾的情節

紛紛舉槍自盡

2013-11-13

視覺障礙。

這個世界,或許我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對自己無用,真無用否?其實我也不曉得,只是我想,這個世界,或許我不需要知道太多。

我只需要知道自己,明白自己,思考自己,欲望自己。懂了自己,或許就可以慢慢懂得這個世界。或者不懂,也無所謂,我只需要知道自己。

人體本身就是個自轉也公轉的星球,所有的外在矛盾與不和諧都可以在這個小宇宙裡被發現,被發現的當然還不只這些,而那些也都關乎自己如何看見自己,就如同每個鏡頭下的世界,想呈現什麼,想構造什麼,想看見什麼,而這關係到一個必須被思考的前提,「如何被看見」,這將影響自己觀看的方式與取景的角度,包括之於世界,也之於自身。

但實際上我有種感覺,我們的眼睛總是看不見身旁的美,這是一種視覺障礙,就像遠視的人一樣,看不了近的東西,總是需要為彼此拉出一點距離,才能觀其全貌,也才能體會其中。

然而我還不屬於那樣的年紀,近視的困擾才是現下的我所需面對,為了克服這個難題,我必須把世界拉近些,再更近些,或許就貼上眼球,而這或許讓我自己只能看見自己,沒關係,那就只看自己吧。

這也是種視覺障礙。

2013-11-11

【詩】夜中病房/林禹瑄

那一年,一切都來得突然。

夜裡無聲,在紙上抄寫詩句並反覆唸讀,語調輕緩而平靜,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似乎所有的的不安與恐懼,
都能藉此被安撫,且包容。

夜中病房/林禹瑄

在夜裡傾聽你的鼻息,彷彿
一列火車自遠而近,輪軌摩擦
時間發出金屬的高音
然後淡去,如同為你熬煮的草葉
在滾水中慢慢舒開蜷曲的肢體
點一盞燈,讓寂靜擁有溫度
讓光淌進門縫,滲過你的指尖、夢境
和體內日形廣闊的角隅
疾病的陰影緩緩攤開、爬行
我正聆聽


從未想過有個夏季如此降臨:
黏膩,但是少雨;有個夜晚
如此坦然而深邃,我面對你
想像窗外一場暴雨
匯流成雲,穿越一座闇黑的草原
來到眼前,敲打我們的思緒
而後梳理
生活的結變得溫馴,你睡著
額前平靜如傘裡的天氣
或一面鏡,疲憊與憂傷自由來去

我正聆聽,所謂喧囂也不過是
一列火車的途經所謂生命
何處抵達、何處過站不停
你無以逆知的遠方有何種光影
譬如我點一盞燈,譬如疾病
在你體內的角隅緩緩攤開、
攤開,直至無有摺痕與憂懼
而你側臥在彼,睡著
未知的夢境裡都有你的呼息
如此平穩、安心,我正聆聽





你所不知道的我。

我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長成你不了解的樣子。

2013-11-10

太魯閣之詩。



我在太魯閣等待起風之時,
選擇海拔一千八百公尺的森林駐足,
以霧的永恆姿態
看照太魯閣群山千壑,
有人在其中,
見到最後一隻雲豹,
依偎在太魯閣溫柔的肩膀上
深深的祝福

2013-11-08

生活詩節奏

洗衣、晾衣;晾衣、洗衣
買菜、煮飯;煮飯、買菜
走路、發呆;發呆、走路
有時笑,有時不笑;
偶爾沉默,偶爾言談;
總是閱讀,總是書寫;

把一年活成一天,
把一天活成一點,

存在的證據。

【詩】遇見更好的自己/林餘佐



成長就是迂迴地走入城市
錯綜複雜的巷弄裡,無論在何處回頭
都會與自己不期而遇:
也許是超市的零食區尚未補貨的架上
也許是繁複如隱喻的候車月臺
──我們遇見,彼此欠身、微笑
提醒血糖、脂肪;讓路給另一個林餘佐
並且目送他重蹈覆轍。


時光疾走,時尚如輪盤推移
肉身換了幾件華服後也開始腐朽
另一個自己依舊偶爾來拜訪
隔著巨大的候車人潮與我並肩
以模糊的方言在耳邊說
一些早已遺忘卻又時時想起的細節
像是昔日作文簿上的字跡
題目是「成長」。生硬的詞彙無法書寫
即將到來的自己,筆劃逸出了方格
也就變得模糊……。
──此後,我也透明如鬼魂
獨自寄居在偌大的城市,等待一次輪迴。


交通號誌轉換,人群的發條啟動。
我收攏耳邊的細語,輕輕地舉足穿越自己
就這麼遇見並且經過(彷彿將遺落的鈕扣再次縫補)
便值得成為一個更好的自己。

【詩】你正百無聊賴我正美麗/夏宇

年輕時的愛情總是如此,你正百無聊賴,而我正美麗。

沒有誰是真正因為愛,愛總在遙遠的難以觸及的那端,遠到當下的我們都無法想像。

那麼遠的地方,我們真的到得了嗎?曾經不只一次這樣問對方也問自己,誰都不知道答案,但或許有一天,當我們回望時,發現自己已在問題的對岸,而答案也不再重要。


你正百無聊賴我正美麗/夏宇

只有咒語可以解除咒語
只有秘密可以交換秘密
只有謎可以到達另一個謎
但是我忽略健康的重要性
以及等待使健康受損
以及愛使生活和諧
除了建議一起生一個小孩
我沒有其他更壞的主意
你正百無聊賴
我正美麗

每一次都是新的開始

有時候,我們很習慣說些無關緊要的小謊,然後像單曲循環那樣,一次重複,二次重複,三次重複,在往後的人生裡不斷持續重複,久了,甚至連我們自己也忘記這是謊言,當旁人好意提醒時,可能還會半信半疑地佯裝發怒,說著「怎麼可能,你不要亂說。」

明明是為了敷衍某次對話而編造的人生,日月積累下,竟也開始有了屬於自己的身世,那麼真切,彷彿所有的一切本就如此。何謂真,何謂假,甚至連自己也分不清了,直到整個人生都被改寫錯記,還以為生命初始就是如此敘述。

以至於,每一次的說謊,都像是另一個人生的重新開始。

自製小宇宙

不管是閱讀還是創作,或許都是一種嘗試追求自我圓滿的自圓其說。老師說就算是自圓其說也沒關係啊,這是一種解釋的能力。

是啊!畢竟世界是被描述出來的,從來就不是先驗的存在,歡迎自製小宇宙。

2013-11-07

成為自己眼中的別人,或者別人眼中的自己。

你所以為的地獄
可能正是某人眼中的天堂

你所輕忽的自己
可能正有人悄悄幫你記憶
所有細節,並偷偷成為

重讀契訶夫〈昏昏欲睡的季節〉

昏昏欲睡:形容一個人精神恍惚很想睡覺,處於似醒非醒,不清醒的樣子。在本文裡我將它解釋為昏昧不明的狀態。

季節則指涉時間,或許是指那個時代。

文中的催眠師指涉那個時代裡雖然迂腐(文中用瘦骨如柴、不甚吸引人來形容)但卻已內化,並深植人心的價值觀,因此,即便是過時,仍舊閃耀著不容忽視的光芒,人們微笑、鼓掌,甚至遵循著它的每個指令。

這些陳舊迂腐的價值觀「催眠了一些人,又讓一些人癱瘓」,使其無法獨立思考,更缺乏自主行為,此外,還讓另一些人因此做出不明所以,看似荒謬不可解的行為。(例如:只用脖子或腳跟就在椅子上保持平衡,甚至把一個瘦瘦高高的記者綁成蝴蝶結)而這些都在暗諷專制制度對社會的壓制及其保守和虛弱,弱化了人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和意志,就如作者所言,「它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

其中,第一段的最末幾句,作者提到:「他對女性有種特別強烈的影響,她們會像蒼蠅似的落入他的視線。」這裡的「他」明指催眠師,其實暗指專制、傳統,並說「女人的敏感啊!若沒有這些敏感,人生將會多麼無聊呢?」我認為,作者這句話在某個程度上其實是在批評女性的自覺意識常常顯得不足,這裡的「敏感」或許可以解釋為女性的自覺,對於那些加諸於身的種種壓制與束縛,本身沒有足夠的敏銳度察覺,甚至也沒有足夠的自覺與反省能力去對抗,這裡其實已經為故事的結尾埋下了伏筆。

與第一段的敘述相較,小說裡的敘述者「我」其實是相對清醒與自覺的,這裡用相對而非絕對乃是用來指稱「我」與他人比較的程度差別,畢竟由情節的發展,我們可以知道後來這個「我」其實也抵擋不了金錢的誘惑而出賣了自己的意志。

中間幾段說明了這個「我」心理面的反應與轉變,以及外在環境態度與策略的調整。

其中,P73最末幾句至P74的描述我覺得很有意思,突顯出正反兩面一來一往的角力較勁。

「你非常的緊張,如此激動……為何不小睡一下呢?」催眠師說。

敘述者「我」心裡想:為什麼不呢?親愛的先生,我非常樂意,讓我們試試看吧!

在這裡,這個敘述者「我」的態度其實是略帶挑釁意味的,因為在他心裡根本不認為自己會被影響,他對於自己的立場顯得非常堅定,他如此以為。

催眠師坐在「我」對面的另一張椅子上,握著「我」的手,用他恐怖的蛇目光凝視「我」的眼睛。

「蛇目光」意指不懷好意,這裡說明了催眠師正試圖利用虛聲恫嚇的方式影響敘述者「我」,並進而達到收編的效果。

此時,「觀眾圍繞在催眠師和敘述者『我』的身邊。」簡單一句話就描述了整個大環境的氛圍,全部的人都用著檢視的目光打量著這一切,一股巨大的壓力逼迫著彼此。此時,被檢視的不只有敘事者「我」,還包括催眠師,亦即那股影響整個時代氛圍的勢力與價值觀。

冗長的時間過去了,敘述者「我」仍舊不為所動,並沒有被順利催眠。這時催眠師已經開始有點不安,眼神不停地閃爍。

「他沒睡著!」「真是夠了!就這樣吧!我早就說過了,這只是耍魔術的把戲!」失敗的催眠秀讓催眠師受到大家的質疑。

事實上,這一切到目前為止都是被設定好的戲碼,一切都在預料中發生,為什麼這麼說呢?或許我們可以看看以下的句子,它們可能是線索所在:

「然後,就在我聽到朋友的聲音在群眾中響起,並且準備起身時,……」

「這真是太可惡了!你想要發行自己的報紙……你是那個在感傷的晚餐致詞上哭的人……」

第一句的關鍵在於「我聽到朋友的聲音在群眾中響起,並準備起身……」,由此可知,敘述者「我」是為了撕開催眠師的謊言而來,場中安插了許多朋友鼓譟著,不時的發出質疑與不信任的聲音,讓催眠師備感壓力。

或許我們可以再把場景往回推,看看催眠秀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從第二句推敲,這個「我」應該是個有想法有改革熱情的青年記者,希望可以發行報紙揭露社會上的弊端與醜陋,因此找到了現在的老闆做為背後的資金贊助者,而在那個行前餐會上,這名青年甚至為此而落淚,彷彿是為這悲慘的世界一哭,老闆或許因為認同青年而有所感動,但對於青年的話仍有所質疑而略帶保留,也因為有存疑,所以後面的金錢試探也就不難理解。

再回來看看催眠秀的場景,當朋友的聲音在群眾中響起,而這名敘述者「我」準備起身時,他感覺到手掌中塞進了一張紙類的物體。而且還說,他的父親是醫生,醫生在一觸間就可以嗅聞到紙鈔的味道。這是非常諷刺的寫法,不但說明了自己對於金錢的高度敏感,也間接批判了在場的其他醫生們,暗指他們都是為錢出賣自己靈魂的墮落者。【可是這樣解釋又覺得好像有點偏激】

而在碰觸到紙鈔後,原本無法進入催眠狀態的他,竟然也可以立刻打起盹來了,這時的催眠力量已非來自催眠師,而是來自於他為了利益交換的自我催眠,這一刻起,他也被金錢誘惑並收買了。

諷刺地是,這個「他」分明是偽裝的,但在場的每個醫生卻都以其專業,判斷「他」確實是睡著了。(擺明睜眼說瞎話)

催眠師很高興自己成功了,而這個我隨即陷入恍惚的狀態中,開始繞行著房間行走。這裡的恍惚狀態呼應了題目的昏昏欲睡,也說明了這個「我」已經背離了自己的初衷,不再如此意志堅決。

除了上述這些,我覺得P75的每個句子都很有意思。有人建議催眠師癱瘓他的手臂,意味著要奪去他的行為能力,當他的雙臂都呈現癱瘓的狀態時,席間有人發出驚嘆,「太棒了,就像屍體一樣」,這裡的屍體其實是用來指這個敘述者已被完全收編,毫無自主能力,完全聽命於他人,就像是行屍走肉的軀殼。

然後,催眠師說了:「我們都能被麻醉,當體溫下降,我們的脈搏就會變得無力。

體溫下降指失去溫度(暖),意指人失去熱情與熱忱,可以引申為理想。脈搏則指人的生命跡象,也可以引申為意志。

這句話是說,人一旦沒有理想,缺乏熱忱,意志就會相對薄弱,而薄弱的意志就容易受人影響,被人催眠。溫度(熱忱)越低,人就會越僵硬(化)。

一位女士問:「你們如何解釋?」

醫生聳肩嘆氣表示沒有辦法給予理性解釋,能給的僅是事實。無法給予理性的解釋,暗指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荒謬無解的,情緒性的,而所謂的事實又是什麼呢?也不過是片面且偏頗的真相,沒有人知道真正的事實為何。

至於為什麼這位老闆看到自己的老婆在現場會如此生氣呢?我想,這或許呼應到小說一開始所提到的,女性自覺的不足,然而這只是其中一點,最關鍵的大概還是在於,這位老闆是一位社會改革者(從他有意願贊助青年可以得知),但他的老婆卻顯得如此愚昧而不明事理,甚至被金錢給誘惑而出賣自己。

而〈昏昏欲睡的季節〉這個題目或許也正暗諷著那是每個人都處於似醒非醒昏昧不明的時代。

重讀契訶夫〈捉弄〉

今天老師不斷地帶著我們在文本中挖掘意象與意義,忽然,我又重新感受到了許多第一次閱讀時不曾感受到的東西,回家後又迫不及待地重讀了這些篇章,先和大家分享我重讀〈捉弄〉的心得。

老師今天又重複提到,短篇小說因為字數不多,所以每個句子都是關鍵所在,也都是意義所在。我的重讀經驗就從這句話開始,回家後,我細細咀嚼著每個句子裡所隱藏的最大意義。

首先,文中曾出現「女主角挽著男主角的胳膊」,「男主角摟住女主角」這樣的句子,因此我大膽地假設,男女主角本是一對戀人,而且還是一對階級懸殊的戀人。

小說開頭提到,兩人站在一座高山上,這座高山其實象徵著女主角所身處的階級地位,男主角以央求地姿態對她說,「我們坐著一起滑雪橇下去吧」,這裡的雪橇其實就是所謂的愛情,男主角希望女主角為她放棄原本的社會位置,但娜堅卡內心是害怕的,因為「在她心目中,從她那雙小小的套靴站著的地方到這座山腳下,無異於可怕的無底深淵」,山腳其實才是男主角真實的生活環境,然而那對於總是處在山上的娜堅卡來說,簡直像是無底洞那般的可怖,因此當男主角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時,她畏懼地渾身發抖、面色蒼白,但是一方面又拗不過男主角的懇求而面帶難色的讓步了。

當他們搭乘雪橇像子彈那樣飛出去後,作者用了四行的文字來形容這一路上的經過:「空氣被我們衝破,迎面撲來,呼嘯著,在我們耳朵裡尖叫,撕扯我們,用指頭殘忍地用力擰著我們,打算把我們的腦袋從肩膀上揪下來。在風的壓力下,我們幾乎沒法呼吸。彷彿有個魔鬼身出爪子抓緊我們,咆哮著把我們拖到地獄裡……似乎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要粉身碎骨了。」這一連串的文字,其實是暗喻追求幸福的過程中,圍繞在身旁的那些輿論與批評,世俗的觀點與價值,像是一股令人喘不過氣的壓力壓迫著他們。

男主角為了安撫女主角那既害怕又不確定的心,在輿論壓力最強大時,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地在她耳邊說著「我愛妳」,這三個字像是一種保證,也像是一種力量,希望女主角不要因此而退縮。

但那句話到底是不是男主角說的呢?還是在急驟的風聲中的幻聽?這個謎攪得她心神不定,這裡表現出女主角對於愛情的質疑與態度上的不確定與迷惘,畢竟這關係到她的自尊心、榮譽、生活、幸福,而這些則暗指了她原本所擁有的一切,也就是社會地位,到底要不要為了愛情而捨棄原本的一切呢?她舉棋不定。

其中有一段他們是這樣對話的:
「我們要不要回家去?」男主角問。
「可是,我……我喜歡滑雪橇」女主角說。

這裡的回家其實暗指著放棄愛情,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上。但女主角卻捨不得這愛情的美好,因此她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即使害怕,但還是不忍就此放棄。

其中,他們第三次滑下坡時,女主角瞧著男主角的臉,盯著他的嘴唇,我想,其實是因為自己一直做不了決定,所以希望可以聽聽男主角的意見,再一次堅定地對她說愛。但此時的男主角因為已經知道女主角的顧慮,所以態度已不再像小說開頭那般堅決,拿出手絹捂住嘴假裝咳嗽,其實也可以解讀為他不想發表意見去影響女主角的決定。

「如果您今天去滑冰,就請您來一趟,帶我一塊兒去,娜。」從這裡可以看出女主角開始轉被動為主動,想試著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可惜她依舊無法對此做出選擇,而那句話究竟來自男主角還是風,她也不在乎了,只要能享受愛情的甜美就夠了,陷入一種逃避現實的狀態裡。

後來,春天到了,冰山顏色變黑了,失去原有的光澤,最後終於融化了,而他們也不再去滑冰了。這裡其實暗指他們的愛情已生變,他們的愛情始於這座山頭,但是現在它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文中提到「這時已經聽不見刮大風的聲音」,或許暗指女主角已做出了無法改變現狀的決定,因此女主角再也聽不到那句話了,因為男主角已經選擇離開,並且可能從此不回來了。

而小花園與女主角居處的院子被釘著釘子的高板牆隔開,也暗示著兩人之間的階級差距始終不曾消除。最後娜堅卡嫁給了另一個與之門當戶對的貴族,而這婚事究竟是由父母所決定,還是出於自己的選擇,都已經不重要了。

小說最後寫道:「如今這成了她一生當中幸福、最動人、最美好的回憶了」,我想,這大概也是男主角的心情反應,過往的情愛,成了他一生中最美好也最動人的回憶。

因此,我覺得篇名本身就是一大雙關,指涉的不僅是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捉弄,也暗示著命運對彼此的捉弄。

這只是我的小小心得,不確定有無過份解讀,但讀出這層意思後,我覺得我更喜歡這篇小說了。

2013-11-04

典範的追求。

因為喜歡一個人的言談,進而想去了解他的文字,或者因為迷戀一個人的文字,進而想去了解一個人的存在,讀他讀過的書,看他看過的電影,走他走過的路,像影子般的亦步亦趨,像典範般的誠心追求,並時時關注,生活中有這樣一個對象存在,是一種幸福,一種想到就活力充沛的喜悅。

2013-11-03

小林來台北


「幹你娘!小林心中忽然大聲叫,你們這款人!你們這款人!」

小林這句內心OS,似乎也道出了許多人的心聲。重讀王禎和的小說,覺得有些難過哪!

【摘】《觀看的方式》

戀人的目光就是一切,
再多的言語與擁抱,
都比不上戀人的凝視。

2013-11-02

抄文。



就算字體有些潦草也沒關係,抄寫文章有種快感。

2013-11-01

一些話

「任何故事說第二遍的時候就是小說。」(Grace Paley)

「要活得自在,得有點癖好,不管是好的、壞的,或怪異的。」(Grace Paley)

文學的作用在於喚醒我們習以為常的那些麻木。(袁瓊瓊)

文學的作用

文學的作用在於喚醒我們習以為常的那些麻木。(袁瓊瓊)

2013-10-31

(5) 小說的一切都是羅生門:許榮哲

「即使聽了相同的故事,每個人的體驗,也都大為不同。」(德國浪漫派詩人諾瓦力斯)

這禮拜來和大家聊文學的,是有六年級中最會說故事之稱的許榮哲老師。

第一次聽榮哲老師講課時還沒離開校園,那是2008年的暑假,所上舉辦了中小學教師研習營,榮哲老師是講師之一。記得在那堂課裡榮哲老師和大家分享了一部名為《小站》的電影,也告訴大家許多我們不曾看出來的電影語言,那堂課後我驚訝於榮哲老師的細膩,電影裡竟然藏了那麼多導演不曾明說的秘密,等著閱聽人去發掘與體會,而那些細節往往在不經意間,或許是一個靜止、一個嘆息、一個飄忽的眼神,一句看似普通的台詞,或者,更重要的或許不在導演安排角色說出了什麼,而在於他沒說出口或根本說不出口的那些。

2013-10-24

(4) 聽朱嘉雯談聊齋及其它。

這禮拜來和大家聊文學的是朱嘉雯,佛光大學中文系主任。這是充滿濃濃學院味的一堂課,當老師滔滔不絕地談論著蒲松齡的時代背景,創作動機,和小說裡的種種情節,我有種重返校園的錯覺。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已為多數人所知,但真正讀過的人或許不多,就連中文系畢業的自己也不曾完整讀過一回。在老師的帶領下,一則又一則奇幻有趣的情節宛如電影畫面,一幕幕不停地躍至眼前,讓人捨不得分心。

2013-10-21

【詩】羅智成《寶寶之書》

但是,我總覺得
我們太努力取悅時間
總覺得
太依賴不存在的
無所不在的旁觀者。

羅智成《寶寶之書》

【詩】金箔般延長的夏天/鯨向海

非常喜歡這首詩,每次讀每次都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青春場景,遠目。

金箔般延長的夏天/鯨向海

彷彿又回到
勾肩搭背吃冰淇淋的學生時代
因為蹺了一堂爛課而感覺
整個夏天
皆被延長了一節課的時光,而深深感覺
這一輩子,都因多了這一小時的悠閒打磨
而熠熠生輝

收入 鯨向海《精神病院》

2013-10-19

總是願意如此。

總是願意如此。

花去一整個上午、
下午,或晚上,
只為找尋那不經意瀏覽後而逗留心上的
句子,或許不符合比例原則,
但無所謂,

我總是很願意如此。

非關愛情

某些時候,
還是會想回頭去找你。

遠遠地,不讓你發現,
偷偷地,望著你的顰笑。

安全的距離,
讓我們都好。

【詩】艾蜜莉.狄更生〈不虛此生〉

如果能讓一顆心免於哀傷,
我就不虛此生。

如果能夠解除一個生命的痛苦,
我就不虛此生。

如果能讓一隻昏厥的知更鳥重返巢穴,
我就不虛此生

──美國詩人 艾蜜莉.狄更生

2013-10-17

(3) 說故事的人:駱以軍

根據去年的上課經驗,知道駱以軍是個很容易失焦離題的講者,或許是太多故事可以講,也太多故事想講,言談間總是不知不覺就脫離主線,不知不覺就岔進歧路花園。其實這也不是太壞的事情,至少聽者可以從一個故事裡發現更多蠢動的密語正待解碼,只是礙於時間太有限,故事無法無止盡地發展。

這次的主題是「不離不棄」,作家講了兩個關於棄的故事。第一個故事來自友人對自己親歷經驗的轉述,第二個故事則來自於作家本身的青春往事。起初,我以為一切都是臨時起意的編造,畢竟是擅於說故事的人,後來才發現或許不然。

2013-10-12

【摘】熟年的才情

熟年的才情/曾野綾子

人無論身在何處境,都必須站穩腳步。孤獨的話,就把孤獨當做是一種立足點,放手去做自己覺得有趣的事。雖然人生無常,但卻又能充滿希望。

【詩】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羅智成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
寶寶,讓我們輕輕走下樓梯。
把睡前踢翻的世界收拾好
妳還留在地毯上的小小的生氣
把它帶回暖暖的被窩里融化。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
時間的搖籃輕輕地擺
死亡輕輕地呼吸
我們偷偷繞過它
寶寶,緊緊懷著我們向永恆求救的密件。
讓我們到沙灘上放風箏!
從流星在夜幕所突破的缺口
探聽星星們的作息
讓我們到妳髮上去滑雪
一切,請不要驚動了我們的文明。


一支蠟燭睡著了,像奇妙的毛筆,夢般朝空中畫著。
讓我們在打烊前到麵包店
購買明晨的早點
如果妳願意,稍後
我們將行竊地球的航圖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熟了
寶寶,用妳優美嘴型吹滅它。
我們豢養於體內的死亡一天天長大
他們隔著我們的愛情
彼此說些什麼?寶寶
但妳又美麗又困倦,睡前
那些情懷,妳歪歪斜斜地排置妝桌上。

出自於羅智成的《光之書》


(2) 楊佳嫻的詩課。

這週的寫作課安排了楊佳嫻的詩創作。

以前翻過她的作品,但已經忘了當時的感覺,一直知道這個作家,但也僅止於知道。去年的寫作課算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她,現實生活中的她和創作裡的她很不同,竟是個風趣幽默的人呢,那時的自己為她下了這樣的註腳。

2013-10-10

【詩】一見鍾情/辛波絲卡



他們兩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他倆交會。
這樣的篤定是美麗的,
但變化無常更是美麗。

既然從未見過面,所以他們確定
彼此並無任何瓜葛。
但是聽聽自街道、樓梯、走廊傳出的話語——
他倆或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

我想問他們
是否記不得了——
在旋轉門
面對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說出的「對不起」?
或者在聽筒截獲的唐突的「打錯了」?
然而我早知他們的答案。
是的,他們記不得了。

他們會感到詫異,倘若得知
緣分已玩弄他們
多年。

尚未完全做好
成為他們命運的準備,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
憋住笑聲
阻擋他們的去路,
然後閃到一邊。

有一些跡象和信號存在,
即使他們尚無法解讀。
也許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個星期二
有某片葉子飄舞於
肩與肩之間?
有東西掉了又撿了起來?
天曉得,也許是那個
消失於童年灌木叢中的球?

還有事前已被觸摸
層層覆蓋的
門把和門鈴。
檢查完畢後並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許同樣的夢,
到了早晨變得模糊。

每個開始
畢竟都只是續篇,
而充滿情節的書本
總是從一半開始看起。

修來的緣份



發表於2013/10/10人間福報副刊)

最近和J的互動變得比較頻繁,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一直想寫篇關於他的文字。

J是轉學生,大學時雖然同班,但跟他一點都不熟,事實上我大學時跟許多人都不熟,我的世界裡大概就只有我們這一群吧,其他人多半是點頭之交,有的現在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影。但這幾年透過臉書又重新連結了一些同學,有趣的是,幾乎都是一些以前根本不怎麼熟稔的對象,Y是一例,L也是一例。

臉書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有些朋友妳自認為很親密,但在臉書這個場域裡卻反而顯得疏離且陌生,另外有些人妳以為只是生命中的過客,不以為意,但偏偏在妳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都是這些原本看似無足輕重的朋友對妳伸出援手,或者送來溫暖的問候與關心,也因為這種奇妙的現象,我在臉書上又認識了一批新朋友,說認識其實是不夠精確的,因為彼此本來就認識,或許說「重新認識」會更為貼切,而這些人都是以前的自己不覺得會有太多交集的對象,或許以前的我會那樣想,是因為根本沒有認真去看待「交朋友」這回事吧。

其實J不算是這類型的朋友,當他以學弟身份進到國北教大時,我們的互動與關係就已經異於以往,毋須透過臉書加持。大學時,很直覺地將他歸在轉學生那一群,暗自在心底替彼此劃出一條很自以為是的界線,以示區隔。到底為什麼那時的自己會那樣想,已經記不得了,或許就像作家陳雪說的,人總是很習慣替別人分類,因為透過那些自以為是的分類,會給人一種可以掌握一切的錯覺,而這樣的錯覺可以帶來安全感。無知的人總是做些無知的事情,昔日的自己似乎不停地親自展示著這些無知。

什麼時候決定走台灣文學這條路的,我也忘了,好像是大三,又好像是大四,總之大概是大學生活的尾聲,面對畢業,被迫思考未來出路時所做的決定。為了台文所考試,自己上網買了幾本書來看,但對於文學理論始終感到茫然,想到曾聽同學說過P似乎也做了同樣的選擇,寫了mail向她詢問書單以及準備方法,但從她的回覆得知已被旁人勸退走這條路的念頭,因為政治性過於濃厚,未來出路不樂觀,但經由她的建議,我又另外找到了J。

那時J是班代,雖然不熟,但聊過幾句,印象中他有著爽朗又親切的笑容,有如此笑容的人應該不至太冷漠,隨即寫了封mail向他請教相關問題,當時他怎麼回答的已無可考,印象中並沒有太多建設性的意見,多是相互加油打氣。

大四那年的考試不盡理想,我和J的名字都沒有被印在任何一間學校的榜單上,六月鳳凰花開後,我打包了累積四年的記憶回到台南,心裡仍掛念著考試一事,對於下定決心想走的路,我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即使繞了遠路,也想完成。

初搬回家時過了一段極悠閒的日子,但生活總不能如此閒置下去,對於那一直來的未來不能視而不見,而那個未完成的夢似乎也隱隱召喚著,但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走自己實在也沒譜。某日在網路上找尋考試的相關資料時又遇到了J,那時的J正等著入伍,閒聊間他知道我仍未放棄考試,給了我一些意見,並說台北有補習班開班教授相關課程,若有興趣可以考慮。或許他只是隨口一提,但這個消息對於當時猶如大海浮木不知所措的自己而言,可是一不可多得的求生機會。

當下立即做了北上補習的決定,雖然父母不表示反對,但也不積極贊成。畢竟對於家在南部的人而言,台北確實是一個遙遠的他方,一個女孩子自己到那麼遠的地方生活,心裡總有說不出的擔憂與不捨。但當時的自己,一心只想走自己的路,對於那些令人掛心的情緒包袱,刻意選擇略而不談。

做了補習的決定後,旋即驅車北上報名和租屋,而這一切也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拍板定案。八月搬上北城,和J也沒了聯絡。在台北生活,孤單有,寂寞也有,害怕失敗,但也期待成功。每天在租來的小房間和補習班間來回移動,日復一日,一個人寂寞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遊走。

隔年放榜,如願進入了所謂的學術殿堂,再隔年,許久不見的J也進來了。再見到他時,既驚又喜,這猶如電影般的情節從不在自己的想像裡,或許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早已有了安排,就好比我和J的再相遇。當初如果不是他的隨口一提,或許我不會在這裡,而我的人生或許也就此改變,我們之於彼此大概也只會是個陌生的大學同學。

關係在我們之間變得複雜且有趣,他以學姊同學呼我,我則回之以學弟同學。我們既是學姊、學弟關係,也是同學關係。人家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想我們或許真的是前世修來的緣份,才可以一起在文學這條船上,搖搖晃晃渡過許多春夏秋冬。

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會有幾位貴人,他們不一定對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有時可能只是一句不經意的提醒或建議,就改變了我們未來的發展,這些發生以及心裡的轉折,或許J是不曉得的,但我想我會記住一輩子了。

2013-10-06

愛情的滋味。



我們去了那個談論過的草地,
在那個被後製過的清晨夢裡,
秋陽調的暖色畫面裡,
我們正談一場柔焦愛情。

在妳露齒的甜美笑容裡忽而轉醒,
意識到有股暖流自體內緩緩滑過湧出,
像是對夢裡那場秋日戀情的溫暖回應。

暖暖的,輕微疼痛的,
要妳去感受,
要妳去記住,

愛情的滋味。

2013-10-04

季季散文


以前看季季,是看小說。第一次看季季的散文,是《行走的樹》。

或許寫小說的人都特別會說故事,一翻開就著迷了,好幾天抱著書讀,欲罷不能。《行》書寫的是過往的傷痕,閱讀間,總為書裡的女孩感到心疼,也為命運的安排感覺無奈。

要經過多久的時間,才能回望過去的傷痕;要具備多大的勇氣,才能向人說起那不堪的過往。

季季的文字樸實不炫麗,沒有突兀的字句,也沒有過份跳躍的思緒,就是實實在在的和你說一個過往的故事。非常喜歡那種平實沉穩的敘述語調,像是聊天一般的輕鬆,聊著聊著,天可能就黑了,而你卻毫無察覺。

這書講得多是文壇的過往,或文人間的小事,咀嚼間頗有滋味,彷彿看見那個逝去的年代再度重現眼前。

2013-10-03

(1) 繼續走。

這一期的寫作課程已在昨天正式展開,第一堂課通常是種開場儀式,一方面訴說著過往的歷史,一方面也揭露著未來的期待。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即使已經不再是同一個秋天,但當那些被寫進記憶裡的舊面孔再度出現眼前時,還是不免讓人有種時空靜置的錯覺,過去的幾個月像是一場夢般的不真實存在,成了生命裡的斷層。當自己再度走進那熟悉的空間,接觸到那熟悉的人物,儲存在感覺結構裡的記憶,輕易地又將當下的自己與過往連結起來,時間成了一種幻術,以為自己好像從不曾離開。

2013-09-20

人間詩選-很中年以後

中國時報 ⊙田運良
2013年09月20日

我們都哭了,情緒很濕,反手輕擰,日子自指縫滲出

如濃湯如稠羹如蜜汁如膩漿,澆淋一千畝生命旱地

因而引來風狂雨驟掃掠,災情乃至潰決。雖然清心寡慾

淚意仍隱隱發臭,潮溽裡有歲月傾盆之後淤積的未行完旅程

回憶踐踏過的莽原,足跡分外雜遢。更早前,巨大的夢想

剛剛匍匐過年月之間的遍地荒蕪,噤聲躡步地挪移

當回首我們小小的黑黑的髒髒的,青春,不過一樁世紀末而已

原以為只要眨一下窗,就可以讓鳥語花香成群飛舞進來

在心殤停棲築巢,造一回早春,並博得更翠更盎然的晚景。

我們都太天真,不顧年歲的攔阻,大肆搜括回憶裡的凝望和鳥瞰

以隨時都可推出美不勝收的聯展,來佈置狂歡會裡的冷冷清清

同時也取悅孤獨們。時間如粗礪搓磨,總會刮痛弄皺我們的尋常壯志

而我們理當承受如許苦楚,如餓胃如敗血如癟軀如枯骨

宿命地收拾完盛世後的狼藉與斷垣殘壁,縱身躍入死的深井

衰老,遮翳了被光網住的後半段生命,只露出陰黯

一把便搶走了植在明亮處的美麗景致。一路匆匆趕赴

我們只能在路過的江湖間,莽撞闖蕩行旅中的叉路歧途

重新繁衍早經失傳的遺願,預習悲劇祭典。再繼續趕赴。

我們默默整理自己稀奇古怪的收藏,如榮辱如悲歡如愛恨如勝敗

一件一件排妥展示一萬種滄桑。此刻暴風雨和晴霽陸續抵臨

我們因此回不去了,推倒一具具雄偉和巍峨,橫擱著,無言以對塚墓

也不再與歲月起紛爭,放下前世來生,只用最柔緩的注目

閱看一篇冗長論述前的簡短序言,瀏覽一輩子。

而我們繼續相互取暖,共等一個遙遠、曙色淺薄的黎明。

那麼多永夜圍觀我們的節慶,光陰繼續每一分秒滴答湧入

溢滿生命,所以我們夠富饒了。蹲下來撫慰愛

從從容容就說服了每一件往事都安然卸妝,甘願裸著

所有喧譁都將漸漸靜寂,如瘖啞如聾聵如瞎盲如殘瘸

不再惦念告別式上的南柯或黃粱,靜靜沉睡,在回憶裡夢眠。此後

為自己摘一朵童心,好裝飾身世裡曾經鍾情的,所謂、無所謂

2013-09-17

自我承諾。

完成了三部曲的寫作,王盛弘是否實現初始寫作的設定、看清了自己的什麼?對這個問題,他沉吟了半晌。「我覺得散文的書寫不是要結論。你可以在文字中具現你的猶豫與你的遲疑。」因此,即使最後得出一個「我不知道」,那也是一種答案。 
【集散地】王盛弘:童年是生命的底色

自從看了王盛弘的《關鍵字:台北》後就愛上他的文字和敘述風格了,後來又去圖書館借了《一隻男人》,和《關》書相比,前者的文字是相對犀利的,也比較露,沒有使用太多花俏的寫作技巧,但文字是好的,文字的組織能力也是好的。這意思並不是說《關》書賣弄了許多文字技巧,而是擅於利用創作的技法來鋪陳情感,收放之間也更顯節制,不再那麼露,那麼直白。

當初看完王盛弘的散文後,就在心底暗自決定,要把他的作品都找來看過一回,然後寫篇心得或小論,這個決定也該付諸實行了,今年實踐實有困難,列為明年目標之一。

2013-09-14

【摘】孫梓評《甜鋼琴》之 百合

有時不免擔心,朋友之間,是否交淺言深了?

以為是夠了解的,其實並不深入;以為是有默契的,其實扞格仍在。一廂情願地認定了,不小心就踰越禮貌的範疇,刻意保持淡漠,別人又嫌你不夠真心。

就像阿薰家裡發生變故,我們從不敢主動問起,怕他的自尊太重,而我們的關心,徒然成為壓力。我們不問,他也不提。獨自扛下一切。我們總是從流言耳語中去捕捉片段,拼湊成殘缺的真相,再考慮如何給予幫忙。

因而覺得,人和人或許不應該太熟。太熟了,就容易生情,生出一串串的牽掛。而那些情感的藤蔓,垂晾在哪裡都不順意,遂成為難。

於是漸漸是一個人,上課、翹課、看電影、逛書店。知道自己是一個害怕寂寞的人,卻不知如何在付出上斟酌。付出太多,成為別人負擔不起的濃烈;給得太少,便如慳吝的富人。只好學習如何和自己相處。

適應孤獨,一個人,就不需要真理。

孫梓評〈百合〉收於《甜鋼琴》

2013-09-13

有T的日子

喜歡在下班的捷運車廂上和T聊天,昨天她突然說,不如我們來組個心理學讀書會,開一些書單,看完後再相互討論一些關於人性的問題,當下立即允諾,身為治療師的她對於這方面是專業,書單理所當然地交由她去處理。

T小我六歲,前年剛走出校園走入社會,是一個沒有心機的單純善良女孩,非常喜歡和她聊天,言談間總不覺得我們之間有六歲的差距,甚至比一些同年齡的人更為契合。

在醫院裡我們各屬不同樓層,不同單位,鮮少見面,習慣用下班後的搭車時間閒聊,每天一點一點地累積,從去年到現在,竟也培養出一段相濡以沫的情感。我們之間似乎什麼都能聊,有時是彼此的感情觀,有時是家庭,有時則是工作上的想法或是生活中的體會。

她是一個時而文靜時而活潑的大女孩,正面樂觀少抱怨,認真地生活著。有時我們相談甚歡,有時我們也只是靜默不語,在她面前,毫不需要掩飾或偽裝自己真正的樣子,也不需要為了禮貌而硬想些話來聊,是一種很自在的相處。

這幾天我們常常聊到人的行為與動機,或許她覺得頗有趣味,也恰好聊得來,所以提議組個兩人的讀書會,共同看些書目,然後利用下班的搭車時間交換彼此的心得與想法。

我想,這樣的討論與分享,對於小說創作的人物心理刻劃應該也很有助益,很期待。在職場上還可以遇到像文青前輩和T這樣的朋友,是幸運也是幸福,好好珍惜這樣的生活,在還能擁有的時候。

2013-09-12

我讀向田邦子。


最近愛上郭強生和向田邦子的文字,尤其是後者,那麼詼諧又溫暖的文字,讓人愛不釋手也極有共鳴。我想,共鳴的原因大概是那樣的書寫模式很像現在的自己所在揣摩的吧,寫一些回憶中的人事物,也寫一些生活中的小思小感。

即使沒有那種幽默的文筆,但那種想寫些什麼與人分享的心情是一樣的。上anobii看了大家對於《女兒的道歉信》的讀後感,都寫得極好,和我也有一定程度的共鳴,而這種雷同的感受或許正如書封上所寫的:「你總會在向田邦子的文章裡,找到自己和過去的回憶,然後,從中獲得了繼續大步往前走的勇氣。」

閱讀的過程極為流暢,完全沒有艱澀難讀的用字與語法,簡直就像話家常那般的閒聊。雖然看起來像是淺寫生活,淺寫生命中的人事物,但我知道要用如此清淡的文字去描寫那些濃烈的情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幽默的人生觀當然是不可少的寫作要素之一,這種重重舉起輕輕放下的敘述風格很讓人再三咀嚼。有讀者如此形容:「在《女》這本書中,我感受到一位成熟作家『淡筆寫濃情』、無招勝有招的力道。」我非常認同。

在這本書裡深刻感覺到什麼叫文學就在生活中。所謂的文學不必然要咬文嚼字。這種文字的流暢度看起來簡單沒技巧,但事實上如果不是長期的書寫者也是寫不來的。這其中還包括文字的駕馭、語言的組織和情感的節制等諸種能力的掌握。

特愛她寫親情的部份,這種與自身極貼近的情感書寫稍不小心就很容易過份濫情,什麼時候該收,什麼時候該放,又該放到何種程度,都是對寫作者的考驗,知所節制才更能讓人餘味無窮。

向田邦子在這本書裡,以她直率的個性和幽默的文筆,為讀者輕輕描繪出一幅細緻的人生風景,這些在當下不覺特別的景致,或許都將是往後人生裡不斷記起的溫暖。

【摘】差異

即使聽了相同的故事,每個人的體驗,也都大為不同。--德國浪漫派詩人諾瓦力斯(Novalis)

2013-09-10

咒語。

「我要我們在一起」

這是那年秋天,
他們一起學會的第一句咒語。

經過儀式的洗禮,
多年後他們成了真正的魔法師;

只為在需要時對彼此施展法力。

閱讀的模式

翻讀著郭強生的爾雅日記,很喜歡,當初閱讀陳芳明《夢境書》的感覺又回來了,前一陣子去圖書館借了陳育虹的來看,不是很喜歡,幾年前買了凌性傑的卻一直擱在書櫃裡還沒看,或許這陣子會一鼓作氣地把它讀完吧,天曉得。床頭書實在太多了,說好聽是多線並進,其實就是三心二意,這本翻一下,那本翻一下,每本都想看,但卻也都沒有真正定下心來閱讀,每一本都有翻看的痕跡,但卻都不完整,未讀完的書越多,越容易讓人感覺焦慮,彷彿有什麼未完成的事等著自己去執行,讓人感覺殘缺,不舒服。

總是告訴自己一本一本來,不要急,越急只會讓自己越靜不下來。有時會覺得情況似乎好轉了點,但過些時日就又開始走回頭路,不知不覺地回復到過去的狀態,總需要有意識的不斷自我提醒。

文青前輩說她習慣早上看一本,睡前看一本,我將它們稱作早上書和晚上書,感覺是很不錯,早上就不要想晚上的情節,晚上就暫時先把白天的字句拋在腦後,但對自己而言這畢竟只是理想,難以實踐,或者應該說難以長期維持。

我自己也有睡前書和車上書,一本是固定睡前看的,一本是固定搭捷運時讀的,但有時就是會捨不得中斷,對於前一晚未完成的閱讀,依舊心有所繫,隔天上班前自然而然地放進包裡,那麼原本的車上書呢?或許繼續等著,但也或許就這樣被擱著。

關於閱讀,一直都還沒找出屬於自己的一套模式,太隨興也太隨便,其實我一直不是那種可以無所謂的人,我的隨興往往來自於內心的悠然狀態,而非生活的毫無節奏,在日常生活方面,我是個很依賴固定模式的人。可以不去遵循,但那套標準不能沒有,這裡所謂的標準對自己而言,象徵的是一種原則問題。要不要遵守是我個人的問題,但當這套標準被制訂出來時,他人就不能無故逾越。其實我是個難搞的人吧,有時不免這樣想。

最近想看的書太多,一本一本來吧,三心二意只會讓自己更加心煩而已。

2013-09-03

關於讀書會

有點失落的情緒哪!

早上在臉書的社團發起一個讀書會的點子,其實我也知道這樣的活動多少會帶點壓力,但適量的壓力也是讓自己進步的來源,本來以為線上讀書會時間地點都比較不受拘束,大家的意願會高一點,看來大概也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線上讀書會的成立恐怕也不是太樂觀吧。沒關係,這種事情本來就無法強求,當初會有這個提議,主要也是想說大家都喜歡看書,如果可以有個積極性的活動,或許可以更凝聚大家的情感與意識,但我也承認這樣做的確是會有些許壓力,畢竟大家只想隨興的閱讀並感受其中的樂趣,並不想太過認真去思索嚴肅的議題,不能將自己的興趣施壓在別人身上,期待他人來成全自己。

不過,就算讀書會成立不了,我還是要自我督促,之前要求過自己,要練習寫書評和影評,練習用精練的文字說出自己的感受,但還是沒有做到,影評很久沒寫了,書評則是有一篇沒一篇的寫,而且很不正統,情緒性字眼太多,抽象的形容詞也太多,要加油。

既然大家對稍有壓力的讀書會沒興趣,那我就來成立自己一個人的讀書會吧,反正自己本來就有閱讀的習慣,成立這個網誌主要是用來督促自己動筆寫下思緒流動片刻的吉光片羽,也是希望藉此提醒自己要練習反思,然後用更有系統的語言去組織自己的所思所感。當然不能說情緒性的用語不好,那是屬於比較感性層面的表達,但我希望能訓練自己成為一個言之有物的理性分析者。

學習,隨時隨地,從中發現美好,也試著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

2013-08-15

【摘】瑞蒙.卡佛

「對大多數人而言,人生不是什麼冒險,而是一股莫之能禦的洪流。」(瑞蒙.卡佛)

2013-08-13

天橋上的魔術師


這幾天持續翻讀吳明益的《天橋上的魔術師》,這是本好讀易啃也讓人喜愛的小說,每則故事都以中華商場為背景。第一則故事裡對此魔術師敘述最為詳盡,也藉此開啟後面諸篇成長故事,但是讀完之後發現,或許魔術師的存在與否並非重點,或許「魔術師」這個人更像個隱喻,藉以說明那些曾經存在的童真。

當我們對這個世界還不甚明白時,我們甚至對一切事物都信以為真。在閱讀第一篇之後的文字時,我總會不時地想起第一篇故事裡所講到的那個天橋上的魔術師,尤其是他摘下眼球放在掌心的畫面,在腦海裡越益清晰地呈顯。

當故事裡的小男孩問魔術師如何讓紙片小黑人跳舞時,魔術師如此回答:

我小的時候,以為把蝴蝶抓來做成標本,就擁有蝴蝶了。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知道蝴蝶的標本不是蝴蝶。我因為看清楚了這一點,才能變出像小黑人這樣真的魔術,因為我把我腦中想像的,變成你們看到的東西。我只是影響了你們看到的世界,就像拍電影的人一樣。

並摘下眼球送給小男孩,告訴他,他可以自己決定要怎麼用它。

這意味著什麼呢?被摘下的眼球又象徵著什麼呢?或許就如魔術師所說的,魔術的存在與否並非是一種本質論的東西,而在於你如何看待它,當你相信它是存在的,你就可以感受到它的神奇魔力,如果你不相信,它就什麼也不是。

我們的心決定我們看到的東西,也決定我們所存在的世界。

2013-07-31

上色遊戲。



(發表於2013/07/31人間福報副刊)

周末上午,吃過餐點,喝過咖啡,滿足地拿出前一日下班時所買的色鉛筆,和充滿童趣的明信片,開始了這一天的早課。明信片來自南部友人,他說,這款取名為「遊樂圖」的設計,是以府城(原台南市)和南瀛(原台南縣)為基底的品牌,設計者在其設計理念裡表示,希望藉由簡單的線條描繪來介紹整座城市的美好。

看著紙卡上熟悉的景點,流動的思緒也走進了包裹著金黃色澤的過往。雖然婚後選擇在他鄉落地生根,但這個提供自己成長養分,並收藏所有甜美記憶與青春夢的古城,永遠都會是記憶裡最純粹而靜好的城市。

我像兒時練習獨處那樣,在自己虛構出來的隱形空間裡,開始了一個人的玩樂。天空是藍的,而雲朵也依舊是童年時期所認知的那般,彩虹必須很繽紛,紅磚不能是其他色,飛機是帶點夢幻的粉橘,車子是喜歡的淺綠,而點綴城市的路樹則深一些,那棟高聳入天卻不在回憶裡生根的大億麗緻就隨便抓個色吧!

著色其實是非常需要專注力的,如果過於分心或心不在焉,很容易就將不同屬性的區塊塗成同一色塊,變成四不像的東西。拿著色筆仔細地將顏色塗抹在粗黑線條裡的空白處,想起小時候緊緊握著色筆卻抓不準下筆力道的模樣,總是在細微處不小心就將顏料畫出格子外而破壞了整個畫面的和諧,並為之感到懊惱。

長大後,對於力量的掌握與控制更嫻熟了,但長大後的自己是否仍保有孩童時那種對未知世界的無限想像呢?

詩人凌性傑的學生在〈尋找解釋的人〉中提到,凌曾給過他這樣的祝福:「珍惜一切都彷彿不能明白的時候。因為不明白,心中才會有許多想像與期待。」成長的確可以讓人增長許多知識性與技術性的東西,但關於那些天生而來的童心卻也毋須因此而有稍減。「珍惜一切都彷彿不能明白的時候」,我也以此自許。

看著塗抹後而顯得繽紛的明信片,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堂周末的早課是一段屬於我個人的美麗時光。



2013-07-18

閱讀女人



巴爾蒂斯(Balthus,1908年2月29日-2001年2月18日),原名巴爾塔扎·克洛索夫斯基·德羅拉(Balthasar Klossowski de Rola),波蘭裔法國具象派畫家。其作品既廣受推崇,又極富爭議,那些描繪青春期少年的作品尤為有名。在現代藝術激烈變革的時代,巴爾蒂斯卻是一位具有古典主義情結的畫家,鍾情於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構圖嚴謹,畫面寧靜而抒情。

巴爾蒂斯出生於法國的一個波蘭族貴族家庭,父母都是藝術家。他13歲便在德國詩人里爾克的鼓勵下開始作畫,一生沒有受過專業美術教育,以臨摹名畫來學習技法。1934年就在巴黎舉辦了首場個人畫展,隨後超現實主義者邀他加入,被他拒絕。他獨自一人創作,1950年代中期開始贏得了廣泛聲譽,在紐約現代美術館、威尼斯雙年展、蓬皮杜國家現代藝術博物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均有展出他的作品。1961年被任命為羅馬法蘭西學院院長,曾獲法國國家藝術大獎(1976年)、日本藝術家協會國際藝術獎等獎項。

2013-07-13

先是八月,然後六月和七月。



「六月下雨,七月炎熱,然後八月寧靜。」

這句話指的其實是陳寧的兩本書,《六月下雨,七月炎熱》和《八月寧靜》。

先是看了八月,再回頭去找六月和七月,可惜一直還沒找到。時間拉長了,對它的想像就又會多一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像患了強迫症一樣,不斷地上網搜尋《六月下雨,七月炎熱》,然後再把網路上針對這書的心得讀過一遍。

然而,越是如此,就越覺得非找到這本書不可。


塵翎部落格
陳寧部落格

換日線的心得


2013-07-12

【詩】吳晟〈成長〉



高中時,非常喜歡吳晟的《向孩子說》,總是一再地反覆地讀,沒有華麗的意象,但卻總能感受到最誠摯的情感。

吳晟〈成長〉

在沒有掌聲的環境中
默默成長的孩子
長大後,才不會使盡手段搶鏡頭
不習慣遭受冷落

在沒有玩具的環境中
辛勤地成長的孩子
長大後,才不會將別人
也當做自己的玩具

在沒有粉飾的環境中
野樹般成長的孩子
長大後,才懂得尊重
一絲一縷的勞苦
才懂得感恩

當多數人圍著奇花異卉
齊聲讚頌
孩子呀!你們要多注視
隨處強韌生長的小草

2013-07-09

【詩】世界恬靜落來的時/向陽



世界恬靜落來的時
就是思念出聲的時
窗仔外的風陣陣地嚎
天頂的星閃閃啊熾

世界恬靜落來的時
我置醒過來的暗暝想起著你
我置睏未去的暗暝想起著你
想起咱牽手行過的小路
火金姑舉燈照過的田墘
竹林 茫霧 山埔
猶如輕聲細說的溪水
世界恬靜落來的時


【詩】 陳黎〈春夜聽冬之旅 -寄費雪狄斯考〉

這世界老了,
負載如許沈重的愛與虛無;
你歌聲裡的獅子也老了,
猶然眷戀地斜倚在童年的菩提樹下,
不肯輕易入眠。

睡眠也許是好的,當
走過的歲月像一層層冰雪
覆蓋過人間的愁苦、磨難;
睡眠裡有花也許是好的,
當孤寂的心依然在荒蕪中尋找草綠。

春花開在冬夜,
熱淚僵凍於湖底,
這世界教我們希望,也教我們失望;
我們的生命是僅有的一張薄紙,
寫滿白霜與塵土,嘆息與陰影。

我們在一撕即破的紙上做夢,
不因其短小、單薄而減輕重量;
我們在擦過又擦過的夢裡種樹,
並且在每一次難過的時候
回到它的身邊。

春夜聽冬之旅,
你沙啞的歌聲是夢中的夢,

帶著冬天與春天一同旅行。

2013-07-08

復刻人生

(發表於2013/07/05 中華日報副刊)

 最近他常常覺得睡不飽,每晚雙眼一闔,現實生活中的一切就又會躍上眼前。

 夢裡的他一樣有老婆和小孩,在一間與現實生活裡一模一樣的公司上班,夢境簡直是現實生活的復刻,不同的是,夢裡的老婆溫柔體貼,小孩也懂事聽話,在公司裡他更是大家倚重的對象。

 這個夢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他已記不得,剛開始只是偶爾來找,慢慢的頻率越來越高,人在夢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其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夢境,多半是現實生活的重複,只不過稍稍變了形。

 舉例來說,如果白天和老婆吵架,夢裡兩人就會加倍恩愛;如果白天遭同事排擠老闆責罵,夢裡就會變成公司裡大家爭相請教的重要人物,凡是有他出馬的案子,沒有不成功的。

 今天在公司裡又被老闆叫進去削了一頓,說他開會時精神如何的不集中,工作上如何的不用心,客戶如何抱怨他的服務態度不佳,還說他每天加班到那麼晚卻不見業績有何成長,不是能力有問題,就是這工作根本不適合他,最後還下了通牒,如果一個月內沒有讓老闆看到改變,就放長假去吧!

 「哼!」餐桌上他想起白天在公司裡老闆所講得那些話,心裡真是不痛快。

 「在那邊發什麼楞!還不快點吃一吃,我要洗碗了啦!」老婆臭著一張臉,沒好氣地說。

 「連吃個飯也這樣拖拖拉拉,難怪什麼都輸人家。」老婆往流理台走去,轉身前仍不忘數落他。

 「明明當初說我細心斯文,怎麼現在卻成了拖拖拉拉。」他在心底叨唸,同時也不甘願地將飯碗裡那最後一口飯扒淨。

 晚飯後,他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家,走到巷口的小公園裡抽著一根又一根的菸,想起最近老婆對他滿是挑剔的態度;想起那個老是關在房門裡,一天說不上一句話的國三兒子;想起公司裡老是找他麻煩的上司,他開始思考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明明他也曾經是老婆口中溫柔體貼的老公;明明他也曾經是兒子口中什麼都難不倒的神奇老爸;明明他也曾經是老闆口中信實可靠又穩重的員工,怎麼沒幾年光景,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突然,他想起了夜裡的夢,想起了夢裡的自己。

 「會不會其實現在的自己才是在夢裡呢?」想著想著,他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睡意自眼皮底下襲來。
 

華副連結

2013-07-06

閱讀的想像



喜歡那迷人的閱讀姿態,一種舒服的慵懶感覺。

想像那是一個安靜的早晨,
想像那是一個假日的午後,
想像那是某個靜謐的夜晚,
想像那可能也是你我曾有過的閱讀身影,

那麼迷人,那麼美。

明信片:「閱讀中的女人」
購於雷諾瓦畫展。

2013-07-02

看與被看

臉書的分享性(或炫耀性)自不待言,但就某個程度而言,臉書同時也滿足了人性裡的窺探慾望。

透過臉書,我們得以窺視別人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所思所感。

從打卡,我們可以知道自己所關注的對象正在哪裡;從標籤,我們可以知道他正和誰在一起;從文字,我們可以知道他正想些什麼;從照片,我們可以知道他正做些什麼或吃些什麼。

若將這裡所謂的「知道」替換成「想像」二字,或許會更精確些。我們以為我們知道了,但其實一切不過來自於自己的想像。

發文者不過提供了自己世界的一角,讓這曖昧不明的世界得以成形的,通常是觀看者的想像。然而,這個在觀看者腦中逐漸完整的世界,不盡然就是發文者真實的處境。更多時候,它反映的是觀看者的內在想望。

觀看者以自己的生活經驗為基底,透過發文者所提供的資訊為媒介,在感覺裡建(虛)構出自己的欠缺,或者匱乏,並以一廂情願的情感去強化,時間一拉長,對於別人的生活就會開始產生異樣情感,並開始有一種:「為什麼別人的生活都比較多姿彩?」的疑問。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來自於使用者的願意發文或分享,而其中的真實性往往不是最重要,畢竟不管是真或假,觀看者在乎的永遠只是自己的想像。

2013-06-30

【摘】〈夜與霧〉摘

此地永晝恆溫,也無風雨也無晴。 ─房慧真〈夜與霧〉,收錄於《小塵埃》。

2013-04-19

誠實的創作

對自己誠實,不要揣測評審的偏好或為了創作而做。(戴立忍)

2013-04-01

我的青春、我的FORMOSA Ⅰ 縫上新舌頭


對自己而言,藍綠始終不是一個黨派問題,而是一個關於「如何思考」的問題。思考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並決定當下的自己,這樣的自己是怎樣也擺脫不了這個大歷史的,因為我們就身在其中,即使我們離開了,還會有下一個我們遞補上來,歷史的故事會一直寫下去,但寫歷史的筆究竟是握在誰的手上呢?不能是我們自己嗎?

或許我們不必急著去否定別人,畢竟每個人的選擇都不會沒來由,那些來自他們自身生命的經驗我們不一定都可以理解,但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知道自己是誰,試著去思考,而不是照單全收別人丟給我們的東西。

有時這些似乎不容易,不僅需要有高度的敏感度,也需要有適當的環境去刺激自己,逼自己反思早已熟悉的一切。那就閱讀吧,閱讀可以讓人不致鈍化。

2013-02-24

我在《小塵埃》裡看到的房慧真


其實很久之前就知道運詩人這號人物,但也僅止於知道,知道她有一本名叫《單向街》的散文,也知道有個和散文書同名的部落格,但同樣地,也僅止於知道,一直沒有找來閱讀的想法,或者說衝動。

前幾天在博客來的OKAPI看見關於她的介紹,讀完那篇她的人物專訪後,對她的好奇心突然大增,對於她的許多想法也很有興趣,一種想了解她的念頭瞬間轉趨強烈,立刻上博客來訂購了最近出版的《小塵埃》,是我喜歡的文字風格,雖然目前只讀了第一篇〈藻羅〉,但已經迫不急待想把她推薦給大家。

房慧真的文字很乾淨,沒有半點令人不耐的贅述,就如陳雪所形容的,「簡約而精準的文字」,這樣的文字所帶出來的情緒也沒半點含糊,帶著一種冷然的犀利。

然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文字裡帶有強烈的真實我,當她如此誠實而坦然地道出自己的曾經時,我有那麼一點的小震撼。

或許是因為看過的書認識的作家不多,或許也有很多類似的著作只是我不知道罷了,但無論如何,真實我在她創作裡的展現讓我學到了一課,如果只是一味地在文字裡遮遮掩掩閃躲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既得不到共鳴也感動不了別人。

2013-02-20

【摘】熔爐

「想改變世界的心情,從我父親死後我就放棄了。我現在只為了不讓別人改變我而奮戰。」 by《熔爐》

這句話真的有打動我。

2013-02-19

濃霧後的真相──《熔爐》


這本書不是一本會讓人感到愉快或溫馨的書,儘管在閱讀的過程覺得並不好受,尤其看到那些顛倒是非卻還義正嚴辭裝模作樣的偽善者,真的很火大。

我喜歡這本書的結局,惡勢力最後並沒有理所當然的受到應有的處罰,但我相信這樣的安排絕對是更貼近現實的。在金字塔的上層結構裡,常常有我們想像不到的黑暗面,在這個黑暗層裡有很大一部分人的利益是相互交雜的,彼此呈現一種共存亡的狀態,他們擁有的太多,因此他們很害怕改變,絕不容許現狀受到一丁點的威脅。

通常閱讀這類書的讀者總是會對結局有某種高度的期待,我當然也不例外,惡勢力的殲滅和懲處是一定不可少的,但這本書並沒有如此安排,結局對加害者並沒有著墨太多,那些加害者最後究竟怎麼了,作者並沒有明言交代,但其實不難猜測,惡勢力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消滅,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堅強,我們必須讓自己擁有更多明辨是非的正面能量,重點是,我們必須勇於發聲勇與揭發所有的不公不義,有時,沉默是對惡勢力的另一種「寬容」。

這個社會依舊存有許多的惡勢力,以及我們所無法理解的不公不義,面對這些,我們首先要讓自己擁有堅強的心靈和更多的勇氣。有時面對真相不容易。

2013-01-15

【摘】20世代,你的人生是不是卡住了‧‧‧‧‧‧

人不會自動變成大人,大人是做出來的。 (kay Hymowitz) 【P39】

我們的出生並非一次完成,而是一點一點生出來的。 (Mary Antin) 【P39】

若我們只是想快樂,那麼很容易達成。然而,如果我們想比別人更快樂,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們總是把別人想像得比他們實際狀況快樂得多。 (孟德斯鳩) 【P83】

接受人生是支離破碎的這件事實,是成年人對自由的體驗;然而,這些散落的碎片依舊必須找到地方安頓,最好能安置在一個足以讓它們持續茁壯的的所在。 (Richard Giddens) 【P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