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31

(5) 小說的一切都是羅生門:許榮哲

「即使聽了相同的故事,每個人的體驗,也都大為不同。」(德國浪漫派詩人諾瓦力斯)

這禮拜來和大家聊文學的,是有六年級中最會說故事之稱的許榮哲老師。

第一次聽榮哲老師講課時還沒離開校園,那是2008年的暑假,所上舉辦了中小學教師研習營,榮哲老師是講師之一。記得在那堂課裡榮哲老師和大家分享了一部名為《小站》的電影,也告訴大家許多我們不曾看出來的電影語言,那堂課後我驚訝於榮哲老師的細膩,電影裡竟然藏了那麼多導演不曾明說的秘密,等著閱聽人去發掘與體會,而那些細節往往在不經意間,或許是一個靜止、一個嘆息、一個飄忽的眼神,一句看似普通的台詞,或者,更重要的或許不在導演安排角色說出了什麼,而在於他沒說出口或根本說不出口的那些。

2013-10-24

(4) 聽朱嘉雯談聊齋及其它。

這禮拜來和大家聊文學的是朱嘉雯,佛光大學中文系主任。這是充滿濃濃學院味的一堂課,當老師滔滔不絕地談論著蒲松齡的時代背景,創作動機,和小說裡的種種情節,我有種重返校園的錯覺。

蒲松齡的《聊齋誌異》已為多數人所知,但真正讀過的人或許不多,就連中文系畢業的自己也不曾完整讀過一回。在老師的帶領下,一則又一則奇幻有趣的情節宛如電影畫面,一幕幕不停地躍至眼前,讓人捨不得分心。

2013-10-21

【詩】羅智成《寶寶之書》

但是,我總覺得
我們太努力取悅時間
總覺得
太依賴不存在的
無所不在的旁觀者。

羅智成《寶寶之書》

【詩】金箔般延長的夏天/鯨向海

非常喜歡這首詩,每次讀每次都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青春場景,遠目。

金箔般延長的夏天/鯨向海

彷彿又回到
勾肩搭背吃冰淇淋的學生時代
因為蹺了一堂爛課而感覺
整個夏天
皆被延長了一節課的時光,而深深感覺
這一輩子,都因多了這一小時的悠閒打磨
而熠熠生輝

收入 鯨向海《精神病院》

2013-10-19

總是願意如此。

總是願意如此。

花去一整個上午、
下午,或晚上,
只為找尋那不經意瀏覽後而逗留心上的
句子,或許不符合比例原則,
但無所謂,

我總是很願意如此。

非關愛情

某些時候,
還是會想回頭去找你。

遠遠地,不讓你發現,
偷偷地,望著你的顰笑。

安全的距離,
讓我們都好。

【詩】艾蜜莉.狄更生〈不虛此生〉

如果能讓一顆心免於哀傷,
我就不虛此生。

如果能夠解除一個生命的痛苦,
我就不虛此生。

如果能讓一隻昏厥的知更鳥重返巢穴,
我就不虛此生

──美國詩人 艾蜜莉.狄更生

2013-10-17

(3) 說故事的人:駱以軍

根據去年的上課經驗,知道駱以軍是個很容易失焦離題的講者,或許是太多故事可以講,也太多故事想講,言談間總是不知不覺就脫離主線,不知不覺就岔進歧路花園。其實這也不是太壞的事情,至少聽者可以從一個故事裡發現更多蠢動的密語正待解碼,只是礙於時間太有限,故事無法無止盡地發展。

這次的主題是「不離不棄」,作家講了兩個關於棄的故事。第一個故事來自友人對自己親歷經驗的轉述,第二個故事則來自於作家本身的青春往事。起初,我以為一切都是臨時起意的編造,畢竟是擅於說故事的人,後來才發現或許不然。

2013-10-12

【摘】熟年的才情

熟年的才情/曾野綾子

人無論身在何處境,都必須站穩腳步。孤獨的話,就把孤獨當做是一種立足點,放手去做自己覺得有趣的事。雖然人生無常,但卻又能充滿希望。

【詩】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羅智成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
寶寶,讓我們輕輕走下樓梯。
把睡前踢翻的世界收拾好
妳還留在地毯上的小小的生氣
把它帶回暖暖的被窩里融化。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著了。
時間的搖籃輕輕地擺
死亡輕輕地呼吸
我們偷偷繞過它
寶寶,緊緊懷著我們向永恆求救的密件。
讓我們到沙灘上放風箏!
從流星在夜幕所突破的缺口
探聽星星們的作息
讓我們到妳髮上去滑雪
一切,請不要驚動了我們的文明。


一支蠟燭睡著了,像奇妙的毛筆,夢般朝空中畫著。
讓我們在打烊前到麵包店
購買明晨的早點
如果妳願意,稍後
我們將行竊地球的航圖
一支蠟燭在自己的光焰裡睡熟了
寶寶,用妳優美嘴型吹滅它。
我們豢養於體內的死亡一天天長大
他們隔著我們的愛情
彼此說些什麼?寶寶
但妳又美麗又困倦,睡前
那些情懷,妳歪歪斜斜地排置妝桌上。

出自於羅智成的《光之書》


(2) 楊佳嫻的詩課。

這週的寫作課安排了楊佳嫻的詩創作。

以前翻過她的作品,但已經忘了當時的感覺,一直知道這個作家,但也僅止於知道。去年的寫作課算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她,現實生活中的她和創作裡的她很不同,竟是個風趣幽默的人呢,那時的自己為她下了這樣的註腳。

2013-10-10

【詩】一見鍾情/辛波絲卡



他們兩人都相信
是一股突發的熱情讓他倆交會。
這樣的篤定是美麗的,
但變化無常更是美麗。

既然從未見過面,所以他們確定
彼此並無任何瓜葛。
但是聽聽自街道、樓梯、走廊傳出的話語——
他倆或許擦肩而過一百萬次了吧?

我想問他們
是否記不得了——
在旋轉門
面對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說出的「對不起」?
或者在聽筒截獲的唐突的「打錯了」?
然而我早知他們的答案。
是的,他們記不得了。

他們會感到詫異,倘若得知
緣分已玩弄他們
多年。

尚未完全做好
成為他們命運的準備,
緣分將他們推近,驅離,
憋住笑聲
阻擋他們的去路,
然後閃到一邊。

有一些跡象和信號存在,
即使他們尚無法解讀。
也許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個星期二
有某片葉子飄舞於
肩與肩之間?
有東西掉了又撿了起來?
天曉得,也許是那個
消失於童年灌木叢中的球?

還有事前已被觸摸
層層覆蓋的
門把和門鈴。
檢查完畢後並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許同樣的夢,
到了早晨變得模糊。

每個開始
畢竟都只是續篇,
而充滿情節的書本
總是從一半開始看起。

修來的緣份



發表於2013/10/10人間福報副刊)

最近和J的互動變得比較頻繁,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一直想寫篇關於他的文字。

J是轉學生,大學時雖然同班,但跟他一點都不熟,事實上我大學時跟許多人都不熟,我的世界裡大概就只有我們這一群吧,其他人多半是點頭之交,有的現在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只依稀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影。但這幾年透過臉書又重新連結了一些同學,有趣的是,幾乎都是一些以前根本不怎麼熟稔的對象,Y是一例,L也是一例。

臉書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有些朋友妳自認為很親密,但在臉書這個場域裡卻反而顯得疏離且陌生,另外有些人妳以為只是生命中的過客,不以為意,但偏偏在妳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都是這些原本看似無足輕重的朋友對妳伸出援手,或者送來溫暖的問候與關心,也因為這種奇妙的現象,我在臉書上又認識了一批新朋友,說認識其實是不夠精確的,因為彼此本來就認識,或許說「重新認識」會更為貼切,而這些人都是以前的自己不覺得會有太多交集的對象,或許以前的我會那樣想,是因為根本沒有認真去看待「交朋友」這回事吧。

其實J不算是這類型的朋友,當他以學弟身份進到國北教大時,我們的互動與關係就已經異於以往,毋須透過臉書加持。大學時,很直覺地將他歸在轉學生那一群,暗自在心底替彼此劃出一條很自以為是的界線,以示區隔。到底為什麼那時的自己會那樣想,已經記不得了,或許就像作家陳雪說的,人總是很習慣替別人分類,因為透過那些自以為是的分類,會給人一種可以掌握一切的錯覺,而這樣的錯覺可以帶來安全感。無知的人總是做些無知的事情,昔日的自己似乎不停地親自展示著這些無知。

什麼時候決定走台灣文學這條路的,我也忘了,好像是大三,又好像是大四,總之大概是大學生活的尾聲,面對畢業,被迫思考未來出路時所做的決定。為了台文所考試,自己上網買了幾本書來看,但對於文學理論始終感到茫然,想到曾聽同學說過P似乎也做了同樣的選擇,寫了mail向她詢問書單以及準備方法,但從她的回覆得知已被旁人勸退走這條路的念頭,因為政治性過於濃厚,未來出路不樂觀,但經由她的建議,我又另外找到了J。

那時J是班代,雖然不熟,但聊過幾句,印象中他有著爽朗又親切的笑容,有如此笑容的人應該不至太冷漠,隨即寫了封mail向他請教相關問題,當時他怎麼回答的已無可考,印象中並沒有太多建設性的意見,多是相互加油打氣。

大四那年的考試不盡理想,我和J的名字都沒有被印在任何一間學校的榜單上,六月鳳凰花開後,我打包了累積四年的記憶回到台南,心裡仍掛念著考試一事,對於下定決心想走的路,我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即使繞了遠路,也想完成。

初搬回家時過了一段極悠閒的日子,但生活總不能如此閒置下去,對於那一直來的未來不能視而不見,而那個未完成的夢似乎也隱隱召喚著,但下一步究竟該怎麼走自己實在也沒譜。某日在網路上找尋考試的相關資料時又遇到了J,那時的J正等著入伍,閒聊間他知道我仍未放棄考試,給了我一些意見,並說台北有補習班開班教授相關課程,若有興趣可以考慮。或許他只是隨口一提,但這個消息對於當時猶如大海浮木不知所措的自己而言,可是一不可多得的求生機會。

當下立即做了北上補習的決定,雖然父母不表示反對,但也不積極贊成。畢竟對於家在南部的人而言,台北確實是一個遙遠的他方,一個女孩子自己到那麼遠的地方生活,心裡總有說不出的擔憂與不捨。但當時的自己,一心只想走自己的路,對於那些令人掛心的情緒包袱,刻意選擇略而不談。

做了補習的決定後,旋即驅車北上報名和租屋,而這一切也都在極短的時間內拍板定案。八月搬上北城,和J也沒了聯絡。在台北生活,孤單有,寂寞也有,害怕失敗,但也期待成功。每天在租來的小房間和補習班間來回移動,日復一日,一個人寂寞地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遊走。

隔年放榜,如願進入了所謂的學術殿堂,再隔年,許久不見的J也進來了。再見到他時,既驚又喜,這猶如電影般的情節從不在自己的想像裡,或許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早已有了安排,就好比我和J的再相遇。當初如果不是他的隨口一提,或許我不會在這裡,而我的人生或許也就此改變,我們之於彼此大概也只會是個陌生的大學同學。

關係在我們之間變得複雜且有趣,他以學姊同學呼我,我則回之以學弟同學。我們既是學姊、學弟關係,也是同學關係。人家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想我們或許真的是前世修來的緣份,才可以一起在文學這條船上,搖搖晃晃渡過許多春夏秋冬。

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會有幾位貴人,他們不一定對自己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有時可能只是一句不經意的提醒或建議,就改變了我們未來的發展,這些發生以及心裡的轉折,或許J是不曉得的,但我想我會記住一輩子了。

2013-10-06

愛情的滋味。



我們去了那個談論過的草地,
在那個被後製過的清晨夢裡,
秋陽調的暖色畫面裡,
我們正談一場柔焦愛情。

在妳露齒的甜美笑容裡忽而轉醒,
意識到有股暖流自體內緩緩滑過湧出,
像是對夢裡那場秋日戀情的溫暖回應。

暖暖的,輕微疼痛的,
要妳去感受,
要妳去記住,

愛情的滋味。

2013-10-04

季季散文


以前看季季,是看小說。第一次看季季的散文,是《行走的樹》。

或許寫小說的人都特別會說故事,一翻開就著迷了,好幾天抱著書讀,欲罷不能。《行》書寫的是過往的傷痕,閱讀間,總為書裡的女孩感到心疼,也為命運的安排感覺無奈。

要經過多久的時間,才能回望過去的傷痕;要具備多大的勇氣,才能向人說起那不堪的過往。

季季的文字樸實不炫麗,沒有突兀的字句,也沒有過份跳躍的思緒,就是實實在在的和你說一個過往的故事。非常喜歡那種平實沉穩的敘述語調,像是聊天一般的輕鬆,聊著聊著,天可能就黑了,而你卻毫無察覺。

這書講得多是文壇的過往,或文人間的小事,咀嚼間頗有滋味,彷彿看見那個逝去的年代再度重現眼前。

2013-10-03

(1) 繼續走。

這一期的寫作課程已在昨天正式展開,第一堂課通常是種開場儀式,一方面訴說著過往的歷史,一方面也揭露著未來的期待。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即使已經不再是同一個秋天,但當那些被寫進記憶裡的舊面孔再度出現眼前時,還是不免讓人有種時空靜置的錯覺,過去的幾個月像是一場夢般的不真實存在,成了生命裡的斷層。當自己再度走進那熟悉的空間,接觸到那熟悉的人物,儲存在感覺結構裡的記憶,輕易地又將當下的自己與過往連結起來,時間成了一種幻術,以為自己好像從不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