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對坐>－【林禹瑄】

第34屆時報文學獎新詩評審獎－【林禹瑄】
• 中國時報 2011-11-08

<對坐>

那時我們尚有一些孤寂。
陽光尚未離席，影子尚未
變得明朗，暴雨尚在遠方
一些情緒慢慢乾燥、
堅硬，一些傷口慢慢痊癒
時間輕摳著痂，還沒習慣保持緘默
彷彿我們對坐兩岸，聽見生活
發出龜裂的聲響，輕輕
成為片段：鑰匙與罐頭、
電視與窗、窗台、盆栽
及其葉脈，葉脈上密密蔓長的憂傷
那時我們仍保有各自的疾病
和一些隱喻，保有幾行對白
談論天氣與愛情、晚餐與饑荒
尚未顯得拘謹
而漫不經心──讓寫定的被朗誦
如開始一趟計畫過久的旅行
發生所該發生，誤解
所該誤解，讓所有地圖相疊
倒置我們合理迷途其間
然後發問：如何只擁有一個指南針
如何辨別來向，如何相望
而明白間隙之必需？
那時我們還能期待一些問題的來由
譬如生活的河流漫湧
世界分作兩堤，我們對坐
逐日擺渡小小的死亡和夢
那時屋簷對坐屋簷，窗對坐窗
沒有暴雨穿行而過，一雙眼睛
看見了彼此，始終沒有擁抱

■得獎感言

笑看未來
這首詩寫給親愛的Ｙ，儘管字句裡的世界寥落而無奈，但既然現實總是悖反於我們的想像，對於未來也許我們便仍能放心保有樂觀與期待。（林禹瑄）

■評審意見

困惑的親密關係

題目「對坐」，有深刻關係而牽扯的雙方，對峙與對望，「看見了彼此，始終沒有擁抱」，饒有意思的感情表達。初看，甚至以為既寫二人世界也寫出兩岸政治的敏感，只是後來沿字句多處不能相通。

某些片段可連接很遠，例如「聽見生活/發出龜裂的聲響」，又如：「如何只擁有一個指南針/如何辨別來向，如何相望/而明白間隙之必需？」 這些話適合每一對困惑的親密關係，能再仔細深入些，可以令人想像國族之間，或者不同領域的對峙相望，那麼詩意就更增加好幾個層面了。（翁文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