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25

閱讀邱妙津日記



2007年倒數第六天,和妳相遇,在遙遠的過去妳所記下的文字裡。
多慶幸那天的自己是那樣毅然決然的拿下架上的妳的書。
曾經覺得,或許孤獨也是一種吸引人的特質,
在妳的文字裡,越來越確信這樣的以為。

故事從一九八九年談起,
那年我七歲,妳廿,
還沒能感受世界的我與已經承受太多或即將承受一切的妳。

從妳的文字裡,我開始慢慢感受著妳,
並且想像著妳曾經感受過的一切。

果然孤獨是一種吸引人的特質,
難怪會被你深深吸引,
多年以後,仍不自覺,
即使你敞著嘴角笑著,
眼角靜默著的孤獨仍叫人無法忽視。

2007-10-06

對七等生的再認識。



果然就如張大春所言:一個人的喜惡會決定 ,他對一個人誤會的深度──是誤會,不是理解。

第一次接觸七等生是在大一的文學概論課堂上,老師選的〈我愛黑眼珠〉算是他的創作當中,普遍為大家所熟知的作品,什麼李龍弟、什麼亞茲別、什麼洪水、什麼妓女,看完就是一整個問號問號加問號,看不懂就算了還覺得七等生真是一個怪咖,不懂這樣的作品為什麼有名,加上對彭彭有一定程度的偏見,對於課堂上講的那些就是一整個排斥,只依稀記得作品裡提到關於「存在」的個人感受(至少是七等生他個人對於存在的解釋與想法),而這樣的感覺就一直存在心裡,也不曾試圖閱讀他的其它作品,只以偏概全的認為他的作品就是怪、難以理解,也不想去懂。

準備考試的那段期間,除了在文學史上吸收一些關於評論者對他的評語外,也沒有再看過他的文本,直到最近才和他有了第二次的接觸,而這次的深度接觸竟完全推翻了日前對他的所有評價,甚至深深被他吸引。最近因為作家專題課上老師選了七等生當做討論主題之一,在沒有人選和我們搶不到其他主題的情況下,我們不甘願的接下了「七等生」這個題目,當時還在心裡滴咕:「完了完了,到時看完沒感覺,報告整理不出來就慘了!」結果沒想到在閱讀和準備資料的過程中,卻一點一滴的栽進去了,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他人生經驗裏的一個片段,想了解他就必須看完他的全部作品,甚至也不能保證如此就可以全面掌握他,因為他的作品就如同他的人生一樣,都是一個未完成,未完成是因為還在進行中。他自己就曾說過:「我的每一個作品都僅是整個的我的一部份,它們單獨存在總是被認為有些缺陷和遺落。寫作是塑造完整的我的工作過程,一切都將指向未來.....」套一句張恆豪的話,七等生的多數作品不同於其他「隔岸觀火」式的創作,而是將自己融入其中,自況意味極濃的人生經驗縮影。

不只是我,同組的其他兩位同學也覺得,對他有了另一種不同看法與了解,甚至會想進一步認識他,或許我們真的應該感謝應鳳凰老師,我猜也可能是她的引導方式,讓我們發現了自己所不曾試圖去開挖的其他部份。

2007-07-18

媽媽,我好痛!

我知道清晨喬喬回來過。

每天,我總是在清晨醒來,在寂靜中期盼聽見喬喬開門回家,再關門離家的聲音,她的聲音總是那麼的輕,可是我聽得出來,她在脫鞋、在喝水、在洗臉、在換衣服……,我以耳朵取代我的眼,以想像取代我的身體,陪她在屋裡繞過一圈。我總是在她關門的那一刻開始流淚,那一扇門,關上了我們的聯繫,也把我關在她的世界之外。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什麼,只知道這樣至少我還可以感覺,她回家過。

她總是這樣,每天在台北街頭遊蕩。她知道,3天不回家,少年法庭的人就可能去抓她,所以她每隔2、3天會偷偷回來一次,有時換個衣服,有時洗個澡。起初,我試圖在她回來的時候攔她,可是我很笨拙,每一次的結果都是爆發更大的衝突。

我最後一次試圖挽回她是在1個多月前的清晨,我們又發生了大的爭吵,用最不堪的語言傷害對方,後來,我心力交粹地問她:「喬喬,告訴媽媽我要怎麼幫妳?」她冷冷回答我:「不需要!妳應該要幫的是5歲的李小喬!」

9年前,我的前夫,也就是喬喬的爸爸做生意虧損,一連換了好多工作,我也因此在原有的工作後兼差貼補家裡因為生意虧損的財務漏洞。那時候的生活很苦,可是喬喬總是像一隻小蝴蝶,在我身邊微笑、飛舞、說話、擁抱,讓我相信她是上帝派來的小天使,溫暖我的生活。

也是差不多在那時候,喬喬第一次哭著說:「媽媽,我好痛!」那時我緊張的抱起5歲的她,問她怎麼了?愈問,她哭得愈厲害,一直哭一直抽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愈追問她就一直搖頭,椎心刺骨的哭,直說:「我好痛,媽媽,好痛,痛,好痛好痛……。」

後來,她常常不知名地哭,不知名地喊痛,我檢查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問題。幾次之後,我開始對她的大哭冷漠以對,以為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後來,她真的就很少這樣莫名的喊痛大哭,可是同時,我身邊那隻快樂的小蝴蝶就消失了,她變得鬱鬱寡歡,常常發呆,也很容易被巨大聲響嚇哭。我困惑於她的轉變,可是更忙碌於生活的經濟壓力,漸漸也就淡忘這件事。

一直到2年前,我才知道5歲的喬喬的痛來自於爸爸,爸爸從那時起開始對她性侵,一直到她國中,懂得以翹課離家逃離這段記憶,也逃離我的關心和愛。

這2年來,我常常夢起9年前她哭著說:「媽媽,我好痛!」那一幕。每次,我總是哭著從夢中驚醒,慌忙起身想去找那個滿臉淚痕的5歲喬喬,然後在30秒後發現,這件事已經過了,喬喬已經14歲了。可怕的是,14歲的喬喬的長相愈來愈模糊,5歲的喬喬滿臉淚痕的景象愈來愈清晰……。不斷哭喊著:
我好痛,媽媽,好痛,痛,好痛好痛……


後記:   

  「做了那麼久的諮商,照理說我應該很冷靜面對個案,可是當那個媽媽在我面前一直一直流眼淚的時候,我也跟著留下眼淚……。」

  這是一個做了10幾年諮商的諮商師,跟我們談到好幾年前的這個案子時說的話,她說,那個媽媽遭受壓力以及心裡的創傷,早已超過她所能承受的了。因為我們的社會總把保護者照顧者的責任放在母親身上,一旦孩子受到性侵,特別是家庭亂倫,許多母親都跟這位媽媽一樣,感到自責愧疚與恐懼,甚至因為同時身為母親與妻子,不敢讓家人知道,也不明白可以向誰求助,只能默默承受強烈的無助與孤獨,承受不了也許就選擇傷害自己。

每年實際遭受性侵害的人數約有34,300人,這些孩子的母親(或是重要他人)都可能像這位媽媽遭遇類似的處境與煎熬。所以我們徵得這位媽媽的同意,寫下這個故事,她也希望因著自己的經歷,讓與她相同經歷的朋友以及社會大眾知道,這樣的悲劇絕不是身為媽媽的錯,而且妳不會孤立無援,因為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可以尋求專業的協助,像是勵馨隨時可以提供幫助。

  後來,媽媽在勵馨蒲公英諮商中心,經過多次的會談後,她開始鼓起勇氣跟喬喬溝通,也嘗試說服喬喬一起來進行家族治療,但是倔強的喬喬一直不肯。所以在那2年多的時光,我們陪伴著媽媽面對這些愧疚與低潮,也協助她與喬喬溝通。另一方面,我們也將此事通報社會局,經由社會局的介入,讓父親負起應負的法律責任。

  一個小孩受性侵,整個家庭都會受到嚴重的衝擊。在蒲公英諮商中心性侵害的諮商服務中,要陪伴安慰的,不僅僅是受傷的小孩,也是受創的大人,因為,大人需要的協助並不亞於孩子。我們期待,救孩子,也救那個破碎的家。 


近幾年來類似的社會案件層出不窮,不是性侵就是虐待,為什麼他們非得承受這些呢?他們不過是個懵懂無知,剛要開始認識這個世界的稚童。每次看都這樣的事情又出現在某某報的社會版,除了憤怒就是心疼這些無辜的孩子,即使這個世界不是這麼美好,我相信還是有溫暖存在,我們不應該在他們還來不及感受前就讓他們對世界對大人感到絕望。即使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單薄,還是希望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2007-06-07

關於〈楢山節考〉



〈楢山節考〉是最近看完的一篇短篇日本小說。其實這篇小說早在大一做黃春明《放生》一書的報告時就知道了,在蔡詩萍對黃的訪談中,黃曾提及這部電影,所以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它只是一部電影,沒想到前一陣子去逛舊香居時在架上發現這本書,如獲珍寶般的開心,當然二話不說馬上帶回家。

這本小說原著深澤七郎,我買的版本是星光出版社所出版的,不過新潮文庫好像也有。

這一篇小說的主題跟黃春明的《放生》很擂同,談論的都是關於老人的議題。「楢山節」其實是一種日本深山某一部落的節日名稱,在這個村落裡,老人一到七十歲就必須由兒子背至山上,任其自生自滅,一方面也是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看完這篇小說心裡其實是很沉重的,難道「老人」真的是社會的一種負擔嗎?沒有生產力難道就失去價值了嗎?從人道主義的觀點來看,大家的答案當然都是否定的,但是實際上呢?

不諱言,比起死亡我更害怕衰老,老不見得就必須得和沒有用處畫上等號,但是老了以後的確常常有很多力不從心的地方,或許我的觀念有待修正,但我認為這真的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有興趣的人或許可以找來讀讀,也可以看看黃春明的《放生》,應該感觸良多吧!畢竟有些東西錯過了,除了悔不當初之外,也只剩下遺憾了。